“好吧……”
掂了掂手里的长矛，孙言海摸着下巴看了一眼正在朝他们一步步逼近的僵尸，就准备脚下运劲跑过去将其斩于马下。
但该怎么说呢……总感觉没什么干劲啊……
在切身了解过巨型僵尸重如山岳般的拳头之后，孙言海在学到了不少东西的同时，心境亦随之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讲，他进入了一种有些膨胀的贤者状态中。
——你看眼前这两个家伙，长得干干瘪瘪麻麻赖赖，脚步虚浮，动作缓慢，冲锋毫无魄力，没一个动作像样的，要和我同台竞技最起码也得派出之前那样光是看上去就给人以强而有力观感的大家伙才对。
【咦……这种心态是不是有点抖m？】
反应了过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孙言海不禁脑后一个激灵，以最快的速度拔掉了这杆教科书一般标准的找死旗子，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下的事业当中。
结果整个流程却出乎意料的简单。
在迈着小碎步绕后把一头僵尸用矛杆打得在半空中头颅爆炸之后，孙言海反手就是一记回旋踢踢在了另一头连抬手都来不及的僵尸的太阳穴部位，顿时便是一阵喀拉拉令人牙齿发酸的诡异碎裂声，可怜的僵尸几乎被他一脚踢得在半空中转了一圈，这才被后发而至的棍影打碎了脑袋。
“呃……”
看来程晴雨说得不错，之前的大块头确实是论外级别的怪物。
还有……就这样用虐杀的手段对待两个人形生物（？）实在是有些恶心——正在甩去矛杆上沾到的奇怪灰色粘稠液体的孙言海如是想到。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至少他这一次没有弄脏自己的衣服。
至于干掉两个人型生物（？）的罪恶感……这种事情最多也就是以自我吐槽的形式在脑子里过一圈而已，实际操作起来，不要说现在的他，就算心态处于正常范畴的普通人类也不大可能会因为敲死了一个满脸褶子只差变成骷髅的干尸状玩意而跪在地上吐出胆水的。
“嗯……干得挺不错嘛。”
用普通人慢跑的速度追上来的程晴雨瞟了一眼地上的两具惨遭爆头的僵尸，略略挑起眉头，竖起拇指夸了孙言海一句。
“……还好吧。”
孙言海挠了挠头，表情显得有些复杂：“这么说可能有点欠……但这次太轻松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大概是你之前对付的那家伙太强了吧。”程晴雨的目光在他手中的长矛与地上的尸体之间来回转了几圈，“对于一开始挑战的就是高考级别难度的你而言，这种小升初级别的试炼确实有点上不得台面。”
孙言海苦笑一声，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巨型僵尸那一记记拳击的恐怖压迫：“被按在地上暴揍了一顿而已，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程晴雨叹了口气，安慰道：“——毕竟你刚刚觉醒能力没多久，还缺少可用的装备，那种死斗对你而言确实过于艰难。”
——确实啊，自己欠这个男人的人情的庞大程度已经相当可观了，虽然让他去战斗的计策确实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处理方案，但也可以解释成她身为龙军成员却让一个新人为自己挡刀子，良心上的不安感再怎么说也不会没有。
“这方面请容许我说句抱歉——我的正面战斗力相当羸弱，而且大部分能造成伤害的东西都只能用作一瞬间的爆发，难以维持状态。”说干就干，她当即微微弯腰，做出致歉的模样，“那样的场合实在不太适合我。”
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倒弄的孙言海有些措手不及了。
“这倒是不用，没有你带路的话我大概还在那个洞穴附近瞎混吧。”他想要伸手去扶，却不知这样的举动是否合适，已经动起来的手臂就这样停在了半空，只得有些尴尬地作出回应道：“带我寻找回到外界的路线，反倒是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反正我现在很难死掉，付出一点战斗力也是理所当然的。”
“接下来的路程还要继续麻烦你了。”程晴雨拿出手枪和符纸，有些为难，“我的装备是组织里根据我的个人操作习惯造出来的定制产物，别人想要使用的话，得拿到我的认证之后再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训练，不然连把子弹射出去都会非常麻烦。眼下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只能让你拿着这个眼下最坚固的玩意来发挥物理破坏力了——如果再遇到像之前那样难以解决的局面，我自然会充当远程支援的角色。”
孙言海的脑子里闪现出了之前程晴雨一枪爆掉巨型僵尸狗头的画面，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道：“那敢情好。”
程晴雨将左轮插回枪套，重新转过身子，迈开脚步道：“继续走吧，按照最保守的估计，我们还有将近一百公里的路程。”
“没问题——”
…………………………………………
两人虽然没有拿出自己的最快速度，但脚程也比一般人的步行要快出不少，没过多久便将巨型僵尸的领地甩在身后，并避过另一个大麻烦的地盘，进入了一片森林里。
“说起来。”孙言海脚下用力，跳过了面前的一根拦路断木，同时指着远处一只没有发现他们的僵尸问道，“这些低级的不死生物都是凭本能活动的对吧？”
“没错。”程晴雨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树枝回答道。
虽然徒步穿过森林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但一来这里的地形并不复杂，二来正在前进的两位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位经验丰富且有众多道具傍身，一位身体素质极高，地形上的难题并不是什么太大的考验，但速度降下不少却也是难免的。
孙言海继续发问：“像之前的那个大块头，怎么看也不像完全没有脑子的家伙，那就是你之前提到的‘拥有一定思考能力的高级货色’吗？”
程晴雨笑了笑，指着巨型僵尸领地的方向解释道：“那个大块头还稍微差点意思，只是关于战斗的方面称得上聪明，而那些真正的高级货虽然仍然有着不死生物的种种缺陷，却也因为自我要素的虚假补足而产生了相当程度的智慧。”
孙言海将自己被揍的经历略作回顾……大块头在打他的时候虽然动作娴熟，但要说他有多高的智慧倒也不见得，其身上的“颜色”里的要素也非常单调，虽然不太明白那种恐怖的格斗技术到底是出自本能还是经验所致，但与程晴雨所描述的东西仍然有不小的差距。
不懂就要问，孙言海一向奉行着这一准则：“那所谓的高级不死生物是怎样的存在呢？”
“这种问题吗？”程晴雨有些艰难地钻过两颗树木的夹缝后，略作思索便反问了回去，“——说起来，你对神话知识有所了解吗？”
神话知识？
孙言海搜索了一下自己的知识体系，有些犹豫地回答道：“呃……略知一二吧。”
走到一片略为平坦的地方后，程晴雨也摆脱了之前的窘境，便清了清嗓子，恢复了自己大姐头的做派，说道：“高级的不死生物有很多种形态，在过去的岁月里曾经被观察到的那些个体在被消灭前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留下了自己的故事和后代。而其中最成功的一支甚至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摆脱了身为不死生物的缺憾，拥有了繁殖能力，文化与种群，并融入了人类的世界里……有兴趣猜猜它们是什么吗？”
“嗯……”
有智慧，繁殖能力和文化……而且融入了人类社会的不死生物？
阅片经历丰富的他立刻便将目标锁定在了某些长着尖牙的言情小说常客身上。
“难道是吸血鬼？”
程晴雨打了个响指，赞赏道：“正解。”
“西方的吸血鬼，梦魇骑士，东方的飞僵，水尸都是在过去的演化中形成了种群的不死生物，再加上那些偶然诞生的异种强大个体，高级不死生物的衡量标准很简单，一是个体能量的强度，二就是思考能力的高低——要知道，那些真正高级的货色，可都是能一边说话一边杀人的。”
“那这个鬼域里……”
看着孙言海微微凝重起来的脸色，程晴雨笑了一声，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没错，有的。”
孙言海心头一惊，追问道：“是……是什么？”
用念动力将眼前挡路的树枝从往两边分开后，程晴雨回过头去，挑高眉毛，唇角微微勾起，拿出了讲鬼故事的气势：“鬼域的入口位于东方，这也就是里面为什么几乎全是僵尸——让我再考考你，你知道在我们的神话传说里，最高级的僵尸是什么吗？”
“呃……”孙言海犹豫片刻，回答道：“是旱魃？”
“正解。”
“喂喂喂，那玩意的描述可是……”
“没错，走行如风，赤地千里。”程晴雨朝身后努了努下巴，摊手叹息道，“就在离我们两千多公里的地方，有几只对一切活物都抱有极大敌意的移动脏弹正在它们的领地里到处巡逻呢。”
话语间的关键字让孙言海当时就惊了：“脏……脏弹是什么鬼？”
程晴雨用两手比划出了一枚导弹的形状，不久前被围攻的记忆再一次涌上心头，，不由得嫌弃地撇嘴道：“你想，排除高温因素，什么东西才能导致所谓的赤地千里呢？”
“……”
想到了答案的孙言海顿时不说话了。
看到自己的介绍很成功，程晴雨耸了耸肩，叹息道：“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抓紧时间逃出去了吗？”
“明白了……”
【是不是一下子说太多了……】
程晴雨咳了一声——过去没有给人做过解说经历的她心里虽然有点猛料要一点一点地抛出来的认知，却并不能很好的把握力度——或许是站在自己旁边的这位男人的强大承受能力让她有些嘴快了吧。
【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程晴雨清了清嗓子，试图稍作缓解：“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那几头大家伙的领地都在鬼域中心，而我们现在已经来到了边缘地带了，理论上来讲是不可能碰到”
“那那些大家伙的领地有没有什么特征？”孙言海转过头来，脸上倒也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仍然像之前一样冷静——事实也的确如此，听到移动脏弹几个字的时候，他确实陷入了一瞬间的慌神，但也没有持续几秒。
“虽然可能没有什么用，但还是想问来预防一下。”
【看来是没事了。】
“嗯……硬要找出什么外观上的共同点的话……”程晴雨松了口气，对孙言海的问题做出了切实的回答，“你注意到了吗？这片被称作鬼域的地方完全是原生态的，没有什么人为干扰的痕迹，而高级不死生物领地的特性……除了阴气浓厚之外，可能就是与原生态地貌有所违和的地方了吧。”
这句话刚刚说完，他们就走到了这片生长在丘陵上的森林的尽头，在拨开最后拦在路上的枝叶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还算平坦的草原。
“……”
“……”
眼前所见的场景让两人同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你的意思是……那样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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